当了一回喜剧导演

2024-04-26 程正渝130 0M 0

  1964年10月,朱站长被州上抽调去参加社教工作队了;接着胡书记也去参加县委扩大会议。临行前,他把老田、姚会计、我和小曾几个干部叫到办公室,说,我和朱站长暂时不会回来,站上的行政事务由小曾和程技术员负责。职工宿舍和保养车间都快竣工了,你们要团结一心,完成搬迁任务。……

  

  小曾从此变了一副身负重任的凝重表情,也一本正经地召集我们几个开过几次会。每次开会,老田和姚会计都黑着脸,一言不发。我估计他俩认为,小曾才是个27级干部,凭什么由他发号施令?我认为小曾虽身兼出纳、保管、文书等工作,但因为是站团支书才有此殊荣,站里其他三位党员都是车长,正忙着秋翻。

  

  因此,我还是颇有自知之明的,能感受到组织的信任,并积极配合小曾的工作。

  

  老田不愧是老兵团人,干起工作来能顾全大局公而忘私。他在搬迁车床、柴油机、油罐等笨重设备时起到了主导作用。

  

  职工宿舍竣工了,我草拟了一份“家属宿舍和单身职工宿舍的分房方案”,在小曾召开的会议上提出来讨论,他们三人难得一致地表示赞同。正巧朱站长回来,路遇时我兴冲冲地向他汇报此事。谁知他给我兜头泼了一盆凉水!说,单身职工都住地窝子。我楞住了,问,为什么呢?他脸色苍白,不容置疑地轻声重复说,单身职工都住地窝子!

  

  我本来还想对他说,政府春天就拨款给我站建职工宿舍,现在建好了,为什么不让单身职工搬新居呢?建站两年了,为什么还要单身职工继续睡麦草铺地的地铺呢?——朱站长无视群众的利益,把毛泽东的“群众是真正的英雄”当做耳旁风;他只信奉上级,上级可以让他这位技术员当上农技站的副站长,也可以让王站长成为YQ分子去LJ农场!

  

  后来知道,朱站长那次来去匆匆,是回来处理自家喂的三头牛和十几只鸡的。社教运动有新规定,私人不得喂牛羊,每家只能喂4只鸡,否则要受纪律处分。朱站长和胡书记家里都有三、四头牛和十多只鸡,都喂了几年了。——上级的命令岂敢不服从?至于群众的呼声那是无所谓的!怪不得他从不去职工食堂看看伙食怎样?也从不去看看集体宿舍还是铺着麦草的地铺!

  

  朱站长所说的地窝子,是公社基建队在我站施工时搭建的简易集体宿舍:在地面以下挖约两米深的坑,宽约三米,长约六米;房顶用杉木作檩条,再铺上树枝秸秆;最后再在上面抹一层草泥。它比一般房屋昏暗,潮湿。地上铺着麦草当床铺,可睡二三十人。它建在哈尔布呼水渠由西向北拐角的附近。

  

  朱站长走后,我想,“让单身职工都住地窝子”只代表他个人的意见;而“家属宿舍和单身职工宿舍的分房方案”是通过会议讨论决定的。于是,我把《分房方案》张贴公布,受到全站职工一致拥护,无论是家属还是单身职工,都兴高采烈地按规定迁入新居,竟无一人提出异议!单身职工还自己动手,锯木解板,制作木床,四个人一间,皆大欢喜。全站职工搬迁新居如同过节一般热闹。——只是谁也不知道这出喜剧是我导演的。

  

  朱站长此后竟再没见回来过,他在州上连续参加了两期社教后,调到M公社、后又调到A公社任副社长(革委会副主任)了。直到1970年代末,我被任命为A公社农机站副站长,又成了他的部下,我在那时的回忆录里有记一段记载:

  

  “1978年A公社农机站进行年终总结时,各机耕队提出存在的问题是:四机队因于队长调任小修厂厂长,队长空缺;五机队没有财权;小修厂集体所有制职工要求增资;对机耕队人员工日分值低于社员收入不满等等。一年到头难得跟农机人员见面的公社朱副主任兼站长,脸色苍白,带着助听器,他不容分辩的答复是:调一名不懂机务的人当四机队队长;五机队的财权要征得大队的同意(1);不同意小修厂集体所有制职工涨薪(2);对各机耕队的年终分配方案批复工日分值都是一元左右,而生产队大多为一元五左右(3)。——我特地实录在此,作为‘外行领导内行’加‘长官意志’的见证。”

  

  胡书记参加县委扩大会议几个月,竟然也只回来过一次,也是匆匆回来处理自家喂的四头牛和一二十只鸡的。

  

  注:

  

  (1)按规定,当时各机耕队的财权都是独立自主的。

  

  (2)当时小修厂的原县拖拉机站(国营)职工按政策涨薪了。

  

  (3)当时A公社基本实现了机耕、机播、机械收割,每年粮食总产600多万斤,农机人员是主力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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