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顺师专一九七七级中文班毕业40年聚会小记
2019年8月25日,我们安顺师专一九七七级中文班的学子,归来了,从安顺的区县来,从省城贵阳来,从省内的其他地方来,从海岸城市深圳来,穿空跨海从新加坡来!带着阔别四十年的绵绵思念,带着雨雪风霜雕琢了四十年的“陌生”容颜,带着一生工作和生活的无限韵味,带着一腔盈溢不老青春的激情,归来了!重聚娄湖侧畔,重聚面貌焕然一新的校园!
我们四十年前走出校门的42位同学,有的过早地结束了自己的人生路,再也不能和大家重聚。还在世的,有的已是古稀,疾病缠身,力不从心,未能前来;有的虽已赋闲而终未能闲,或参加社会活动,或为家事所困,未能前来;有的早就安排好行程要来,临近了突然不能抽身,最终未能前来。能到位的,就只有23位。能联系到的老师,刘世泽老师已是腿脚不便,实在不能到了。其他的,许家骅老师连我们在息烽的筹备活动都几乎要参加的,一直关注着我们的准备工作,自然是不会缺席的;袁本良老师和邸文侠老师,不顾外出旅游的日期迫近,也前来参加;杨树兰老师和徐继荣老师,一接到我们的邀请,就欣然应允,欣然前来;杨和老师,不仅参加我们的聚会,还带来了珍贵的礼物——《枫香诗集》,不仅如此,杨老师还为我们邀请了令人尊敬的王惠业老师。有七位老师的莅临,我们的聚会更突显了那历久弥醇的师生情、同学情和朋友情!
这天一早,安顺的同学,坚守着大本营,早就做好了接待的各种准备。外地的同学和老师风尘仆仆地赶来。卢永康、杨柳江二位接了许、袁、邸三位老师,到安顺后又与冷云飞会合,代表大家前去探望不能参加聚会的刘世泽老师。按照安排,我驱车接了杨和、王惠业二位老师,张润华一路陪伴,我们到达时已近11点了。同学们早已欢聚豪生温泉度假酒店,逐一在签到薄上写下自己的感言,老师们也各自签了名。王惠业老师和邸文侠老师还一丝不苟地写下了自己的祝愿。
午饭之后,按照编队,师生分别乘车环视娄湖,感受校园周边沧海桑田的变化。柏油路纵横穿梭四通八达,木栈道凌波蜿蜒错落有致,观景台平整宽敞一片洁净,在秋日的骄阳与蓝天白云的共同映照之下,娄湖风光更加艳丽。隔岸远望,碧波荡漾的一湖清水,承载着湖畔母校的各种楼宇,其气势之恢宏,令人赞叹!
回看校园。当年的礼堂,因为是周日,依旧闲静,只是外观略有改变;办公楼,亦即我们当年的教室,仍然保留着。这校园变化中的传承,给我们保留着厚重历史的一丝记忆。礼堂旁边的小路,已平整宽畅得太多了,想来,我们当年从山上捡来的坚硬石块,应该还坚实地铺在那后来层层覆盖的最底下。当年种下的树苗,早已成荫,翠绿依旧,垂柳披拂。
我们漫步校园的时候,皮世凯也来到了。他可不是一人来的,因为腿骨断裂,治疗康复中,只能由弟弟和侄子送来,看校园只能“走车观花”,室内移动得坐在轮椅上,有了纯真的同学情谊和坚强的意志,任何困难都可以战胜,一定要来参加这场阔别四十年之后的同学聚会,这就是我们的同学,这就是我们的班干,这就是我们的老皮!
而今,校园占地已从原来的300多亩猛增到1100多亩,扩建工程直抵那当年觉得十分遥远的“跳花坡”山下,一幢幢设计精巧别致的楼宇,合理地分布在校园各处。什么“大烟囱”、什么“砖窑子”,都只 存在于我们的记忆深处,那一湾薄瘠而秧苗长势并不尽如人意的稻田,一幢综合性的实验大楼就占去了不小的一片。哦,这片热土,过去用来种植水稻,是薄瘠的;而今用来培养学子,一定是非常丰厚的!据学院全程接待我们并为我们当向导的校友办刘主任说,娄湖也曾经是校园的一个组成部分,后来环湖建了湿地公园,划归地方政府了。我料想,那湖倘要一直作为校园的一部分,学子们的学习生活就必然大有“水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的诗意了!实验大楼的旁边,修了一个小湖,满湖波光粼粼,湖边鲜花绽放,嘉树林立,芦苇莽莽苍苍,哪怕在那“白露为霜”的时节,那湖边的任一方,也绝不会缺少踱步沉吟朗声放歌挥毫写意的伊人!
我们参观完扩建的校区,回到图书楼前,按照事先的安排,同学们挥汗铲土,在行道边的草地上,种植了一棵承载着纪念意义的桂花树,那桂花树,枝繁叶茂,四季碧绿,永葆青春。老师们看了,也挥起了铁铲锄头,培土植树。想来,那棵树,有母校园丁的管理,定会把根深深扎入泥土,吸取营养,生机勃勃,每当金秋,香浸校园——因为,那不只是一棵树,是我们师生共同种下的一种希望,也是学校期望培育的一种精神,随着桂树的生长,后来的学子睹物思人,这种精神将会激励后人,脚踏实地,勤奋学习,学有所成,服务社会,报效国家!
种好树,我们在学院的学生事务服务中心大楼6楼的会议室,举行了“安顺师专七七级中文班回校联谊会”。学院对我们的这次聚会非常重视,给予大力支持,提供了联谊的会场,安排园丁做好了种树的先期工作。学院党委书记罗荣彬、副校长郭本华还专门抽空来参加联谊会。会上,罗书记全面地介绍了学校已取得的成就和未来发展的总体方向,俗话说,“一方水土养一方人”,受这一方水土养育的这一方人,也必然要回报这一方水土。这就是学院未来发展的定位,立足于安顺,对安顺展开调查研究,以师范专业为根本,并向其他实用专业发展,让培养出的人才更好地为促进安顺的全面发展服务。
随后,我们观看了卢永康同学制作的短片《岁月如歌》,一幅幅老照片,画面是模糊的,呈现的生活和精神风貌,却是非常清晰的,形象地浓缩了我们从青涩苦读到笑若灿烂金秋再到两鬓霜雪的过程。未能到的,田天威的通话,音容宛然,神采依旧;李晓、刘永范、刘欣弘的视频,喜形于色,满是热情洋溢的祝福。
接着,各位老师都直抒了自己的感慨。杨和老师还专门拿出我们当年毕业典礼上的致辞,再次宣读了开头的一段,以此,我们实现了一次时间的穿越——近乎?分明已间隔了整整四十年!远乎?杨老师当年那铿锵激昂的声音,犹萦绕耳畔!杨老师还专门为聚会写了一组绝句,当念到末尾“再见何时未有期”一句时,杨老师几乎念不下去了,那无限丰富的诗意和情感,化成了泪花,在眼眶里闪耀!我们都明白,这场“衷情互诉”之后,那相知之念,必当永久!好在,袁本良老师那始终“少年”的词作,又让大家从“众师友,幸从游”中,倍感“晚景也风流”,把联谊会的情感,又推向一个新的高潮!
同学们的简短交谈,抖出了自己当年隐藏在心底的事,也展现了我们这七七中文班的轮廓。
首先是感谢高考,感谢母校,感谢老师。是共和国恢复了高校招生考试,才使得我们哪怕年龄差距颇大,也有缘成为同学,在为时仅一年零三个月的同窗共读中,结下了深厚的情谊;才使得我们有幸,能够进入母校,聆听这些良师的教诲,明确了人生奋斗的方向,奠定了一生的价值基础。我们不少同学都来自农村,祖辈是文盲,甚至父辈都没有进过学校的大门,如果没有共产党建立的新中国,如果没有党和国家全力发展全民族的教育,致力于提高全民族的文化教育水平,如果没有“文革”后高校招生恢复考试的历史性举措,我们不少人进入大学的校门?那简直是不可想象的!我们有的一人几次进入母校,一次次得到提高;有的一家兄弟姐妹多人先后进入母校,接受教育。我们有的已走上了自己的工作岗位,有的已下乡数年,怀着对知识的渴求,“放下锄头进校门”,来到娄湖测畔。
于是,大家都苦啃书本。校园周边的山头,或者娄湖岸边的不少地方,都有同学们背书的身影。那种心无旁骛,几乎近于不懂事,以至于其他级的同学,做了点颇有生活情调的事,我们都无法理解,要好奇地一探究竟,“访其遗踪”,这反而帮助我们加深了对一些古文词语的理解。有的同学朗读小说,听者竟被感动至于流泪,不用心,是做不到的。老师们制作的讲义,老师们批注评点的作业,还有当时听课的笔记,有的还保存至今。老师们的那种亲和,那种一丝不苟的敬业精神,也一直是我们学习的楷模。
限于当时的条件,校园敞荡,周边颇有几分荒凉,生活上困难不少,大家又互相帮助。身强力壮的帮助单筋瘦弱的挤饭菜,是常有的事。分工合作,勤于早起的负责打早餐,力气大些的则负责提开水,又是室友之间的和谐。每当星期天,没有早餐,就用保温瓶泡面条,那半温瓶温度并不很高的“开水”泡出的一满瓶面条,半生不熟,吃起来都还有些粘牙,然而,只要加上同学们自己带来的有着油渣或者炸豆腐丁的不同风味的油辣椒,就是难得的美味了!连那严格定量的饭,也自由“调剂”了,饭量稍小的,直接把饭赶给了饭量大的,或者说,那就是不忍心看同学挨饿,舍弃自己的一口!厕所离寝室楼并不远,夜深人静,胆小的同学有急,都不敢上厕所,只能憋着,或者另谋他法。到市区买书或者必需的学习生活用品,为了保证人身安全,都必须结伴而行。在今天霓虹明灭昼夜喧嚣的黔中都市安顺,在母校大楼中宽敞明亮的会议室,说起这些话,已全然“无论魏晋”了!
不管是否接受天所降之“大任”,在这样特定的时代,在这样艰苦的环境,我们所经受的历练,还是大有裨益的!
同学们后来的工作,完全说明了这一点。有的用自己的笔,呕心沥血,用文字反映生活,反映时代的变革,只可惜,天公不多假以时日,正当其创作如日中天之时,用疾病折磨其体肤,虏掠其生命。纵使其生命再短暂,也将是贵州高原文学创作天宇的一颗流星!有的改行从事法律工作,或为百姓维护权益,或为国家宏扬法治,以自己的努力,维护社会的公平与和谐。有的在党政机关,担当着不同职位的重任,为民谋利。有的用他们自己的话说,是“工作在隐蔽战线”,其实,那不是隐蔽战线,而是自己在明处,随时与暗处的敌人进行复杂斗争的前线,用自己的付出,保卫着祖国的安全!有的立足于三尺讲坛,墨香伴月睡,笔粉和露耕,教书育人,传承和宏扬中华民族的优秀传统文化!而今,都业已退休,或即将退休,但无论是谁,都没有让自己的利益凌驾于集体利益、国家利益和民族利益之上,都没有做出有愧于同学、有愧于师尊、有愧于母校、有愧于时代、有愧于国家和民族的事!
私下交谈,徐继荣老师还对我说到当年的一件事:有的同学觉得听刘世泽老师的课颇为费力,不愿去听,被徐老师叫去谈话:这是对老师的不尊敬,是要记缺旷的!徐老师的严格要求学生和刘老师对我们作业的一丝不苟,让我们受益匪浅,受用终生。
有同学说,我们大都改了行,能坚守阵地当老师的,就只有为数不多的几位了。我不赞同这种说法。站在三尺讲坛言传身教,让学生直观地学习,只是狭义的“老师”,是学生之师。在共和国建设和发展的特定时期,我们作为“文革”之后经过全国高校招生统一考试的首批学子,经过短暂而紧张的学习,匆匆走上工作岗位,又经过实践的历练,在各种选拔中各自走上不同的领导岗位担当不同的重任,发挥着领导带头作用,德美即为良师,行端堪作世范,广义上说,这也是为师,是社会之师!
回到酒店,短暂休息期间,杨和老师把他那珍贵的《枫香诗集》逐一签名赠送,很荣幸,我们又获得了一次被杨老师点名的机会,更获得了通过诗集与杨老师以心相通以情共鸣的机缘!
有老皮专程送来的美酒,晚宴是必须的!而且,这又是一个情感迸发的高潮。雪明的祝酒辞,一送已往随风去,再唤情谊历久新,举着的那杯子,既盛满了老皮送来的琼浆玉液,又满载着真诚的祝福,祝福母校明天更美好!祝福老师青春永驻!祝福同学友谊地久天长!一声爽朗的“干杯”,直呼唤得大家血脉贲张!杯杯碰响,那桌上的“立交桥”交通异常繁忙;口口酣畅,那瓶中的琼浆汩汩流向腹中柔肠。乱纷纷,很多座位空无人;迷糊糊,不知自己坐何方;熙攘攘,举杯祝福找对象。那桌上的迁徙接力,开始是酒盅,后来直接就是酒瓶。在浓烈的性情之下,若干回合过去,醉了,既醉于酒,更醉于情!
这样的聚会和畅谈,犹如一团熊熊烈火,让人热血沸腾,犹如一阵和煦春风,让人精神倍振,以更加乐观、更加旷达、更加昂扬的精神面貌,去过好自己的晚年,去发挥自己的余热,去绘就那灿如晚霞的绚丽人生!
回首向来,七七级中文班哪怕再平常,也必将是母校天宇中的一颗凡星,闪耀着自己的光辉;也必将是母校长河中的一朵浪花,绽放着自己的异彩!